2023 年春末，55 岁的周先生在县医院拿到了印着 “肝内巨块型占位” 的报告单。医生明确告知：“肿瘤已经侵犯门静脉，手术风险极大，强行切除可能加速恶化。” 这个在建材市场打拼了三十年的硬汉，第一次在妻子面前流露出了脆弱。
周先生的肝癌发现得不算太晚，但病灶位置刁钻。省肿瘤医院的专家反复研究增强 CT 片子后，给出了和县城医生一致的结论：“手术意义不大，建议保守治疗。” 妻子在一旁抽泣，周先生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，那双手曾搬过成吨的钢筋、握过滚烫的焊枪，此刻却连一张检查单都快捏不住。
回家的路上，夫妻俩一路沉默。妻子突然开口，带着哭腔却很坚定：“要不，试试中药？” 她想起邻村有个肺癌病人，放弃放化疗后靠草药调理，多活了三年。周先生看着妻子鬓角新添的白发，缓缓点了点头。那天晚上，他在日记本上写下：“不是认输，是换种方式和老天爷讨日子。”
保守治疗的日子，周先生的生活重心全放在了治疗上。妻子为了给他调理身体，把家里腌制的腊鱼腊肉都送给了邻居，换成了西兰花、芦笋和紫甘蓝这些利于病情的蔬菜。
周先生的中药方子换了三茬。最初的药汤苦得他直吐，妻子就做蜂蜜柚子茶给他缓解。后来老中医调整配方，加入健脾的茯苓和山药，药味淡了些，他才勉强能喝下。有次女儿视频看到他喝药的样子哭了，周先生却笑着说：“这比年轻时喝的劣质白酒好多了，至少能治病。”
除了喝药，周先生每天坚持走五千步。刚开始走两百米就喘得厉害，他就拆分成几段，走到小区长椅处歇十分钟再继续。三个月后，他就能跟着广场舞队伍的伴奏完整走完三圈。
周先生还定期去看中医复诊，医生会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调整药方。有一次他出现了腹胀的症状，医生在药方里加了些理气消胀的药材，没过几天，腹胀就缓解了。他严格按照医生的嘱咐，按时按量服药，从没有一次懈怠。
保守调理的第六个月，周先生去医院复查。医生指着片子说 “肿瘤没长大，肝功能指标也稳定” 时，妻子当场就哭了。这是治疗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，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。
之后的日子，周先生依旧坚持着中药治疗和适量运动。他开始在小区的凉亭里教退休老人下象棋，转移自己对病情的注意力，心态也变得越来越平和。
第十八个月的时候，周先生突然咳血，妻子吓得连夜叫救护车。到了医院检查才发现是支气管扩张引起的，和肝癌无关。住院期间，病友们都好奇他这个不做化疗的肝癌病人怎么能撑这么久。周先生就把自己的调理心得写在纸条上，谁来问就给谁一张，上面写着：“三分药，七分养，心宽一寸，病退一尺。”
在这期间，他的肝功能也曾出现过轻微波动，医生调整了保肝的药物剂量，并叮嘱他减少运动量，多休息。周先生听从医嘱，那段时间每天只走两千步，经过一个月的调整，肝功能又恢复了稳定。
第二十二个月的清晨，周先生在睡梦中安详离世。妻子整理他的遗物时，发现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：“赚了，比医生说的多活了十七个月。” 旁边还贴着一张全家福，是去年女儿结婚时拍的，照片里的周先生穿着红色唐装，笑得眼角堆起皱纹。
葬礼那天，邻村那个靠草药调理的肺癌病人特意赶来。他握着周先生妻子的手说：“周先生这不是走了，是把剩下的日子换成了质量。” 这句话让周先生的妻子突然明白，保守治疗的意义从来不是单纯延长时间，而是让每个活着的日子都有温度、有尊严。
如今小区凉亭的石桌上，还放着周先生没下完的一盘棋。常有老人坐在那里，说起那个曾经在这里教棋的肝癌病人。他们或许记不清医学上的生存周期数据，但都记得，有个叫周先生的男人，用自己的方式，把医生预言的五个月，过成了二十二个月的春夏秋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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